引言：疯狂就是被扭曲的信仰迸发出来的热情，表现为反应、判断力和意志行为不再忠
实于客体，甚至达到主体无法驾御的境地。
一、触因与起源
起因大致有三类。第一种是重大刺激，例如亲人的亡故，理想的破灭，情感的崩溃等
等，象火山喷发一样来势迅猛，往往造成严重的精神创伤。第二种是连续刺激，蚂蟥一
样的纠缠，不断的恐吓等，使精神无法恢复到正常水平。即使刺激消除，也可能留下一
些后遗症。第三种是无刺激或刺激不足。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地下室或隔音设备极好
的房间，你会感到一种“可怕的寂静”，因为人耳的正常刺激一般在二、三十分贝以上，
刺激不足反而引起感觉异常。同样，寻求精神刺激反映了人的精神生活不足，但这种刺
激需求会危险地增长，终将因无法满足而趋向毁灭。
二、专注与倾泻
两者并不矛盾，因为专注增加了倾泻的排放能力。思维的专注表现为时空等抽象要素
之间的距离的扩张。音乐中的狂想曲多以沉重迟缓的旋律开头，欢腾热烈的场面收尾，
就是寻求气氛的分裂。在其他作品，如《哀格蒙特序曲》、《艾伦施皮格尔的恶作剧》
中，亦可找到这种强烈的对比乐句。在视觉表现中，符号专注是明显的。作家为斟酌字
句，酝酿文章而费尽神机；书法家欲将意蕴深藏于勾连转曲的笔锋之中；画家则追求线
条的风格，色块的映衬，明暗的烘托。指挥家与舞蹈家则偏于动作专注。这种专注除了
审美意义外，几乎无法与失去正常感知力的人的动作相区别。
三、幻觉与体验
梦是一种潜在的幻觉的表现，这可谓纯无意识的体验。与之相比，濒死体验、催眠术
等属于积极的梦境。这是因为，首先，有人脑积极参与的成分；其次，实验发现，催眠
状态下的幻觉会对醒后的行为施加一定的影响。主观性更强一些的体验往往是不清晰造
成的。可能是由于主体的视觉、听觉等存在缺陷，如近视、耳鸣而对客体产生错误知觉。
也可能由客体的性质造成，如光线、色彩不清晰，构型、条理不清晰，于是云团成了羊
群，黑暗中的灌木后隐藏着凶猛的野兽。对黑暗的恐惧，对平庸的恐惧，也许正因为它
们缺乏特征性。比较不可救药的幻觉是条件的反加强刺激，这主要是由社会不信任的无
数次强化而形成的。通俗地说，就是人的异化，而一个不发生异化的社会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说反加强刺激是一种反向逻辑，那么，逻辑的丧失使自知的体验又复归至幻觉。从
更大的历史尺度上来说，人类文明是不是一种幻觉呢？阿波利奈尔说：“人当初企图模
仿行走，所创造的车轮子却不象一条腿。这样，人就在不知不觉中创造出超现实主义。”
我们只有把握说，不依赖于人类意识的存在是现实的，而人的存在及其所创造的一切，
是否具有永恒的地位呢？
原载于复旦《蓝马》九二年十二月 |